香农·麦克菲尔(Shannon McPhail)说，在阅读了加拿大渔业和海洋部一位高级官员的电子邮件后，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大的傻瓜”。这位官员告诉她，“不可能确认”有多少活鲑鱼卵在沿海天然气管道途经的一条主要河流交叉处。
随着整个流域野生鲑鱼数量的减少，麦克菲尔想知道政府机构正在做些什么来确保在管道路径上产下的卵不受伤害——她想要数据。
但联邦部门并没有告诉她所知道的一切。
麦克菲尔是斯基纳流域保护联盟(Skeena Watershed Conservation Coalition)的联合创始人，他在一个多月前发出了一系列详细的问题，政府在12月初通过电子邮件发出了这条信息。据《独角鲸》通过信息自由法获得的文件显示，为了起草答复，通常被称为DFO的渔业机构要求Coastal GasLink (CGL)审查这些问题。
Coastal GasLink的一名承包商立即回复。该公司9月份开始在韦苏维特境内的韦津克瓦河(Morice River)钻一条大隧道，当被问及有多少鸡蛋在韦苏维特境内时，管道工人直截了当地说:“鸡蛋。”
“但根据DFO的爆破指导方针，我们将假设只有隧道路径150米以内的[产卵床]才有可能受到振动的影响，”承包商在11月17日的一封电子邮件中写道，他的名字在公布的文件中被编辑过。“保守估计，在隧道路径150米范围内的砾石中发现了27.3万个银银蛋。”
当得知政府机构没有披露这些信息时，麦克菲尔惊呆了。
“你他妈的在跟我开玩笑，”她在与独角鲸的电话中脱口而出。“他们用煤气灯照我。这让我大吃一惊。我一直在努力寻找这些信息，我觉得这是一个合理的要求，基于合理的考虑。他们故意隐瞒了这些信息。”
在公布之前，加拿大渔业和海洋部没有回答有关公布文件细节的问题。
根据TC能源公司(位于阿尔伯塔省的管道运营商，正在建造海岸天然气管道)的说法，在河床以下11米以上的深度钻探不会扰乱鲑鱼卵。省和联邦监管机构也向《独角鲸》杂志透露了同样的信息，但拒绝透露有关钻探潜在影响的证据细节。根据新发布的文件，麦克菲尔的问题包括要求查看产卵调查，这是海岸天然气链接向渔业官员提供的。联邦部门没有与麦克菲尔分享这些调查结果。
她说:“当管道公司愿意提供数据，而监管机构却不愿意，这是一个相当严重的危险信号。”“我甚至无法相信这种程度的故意疏忽、煽情和隐瞒信息。在我看来，这是犯罪行为，他们需要被追究责任。”
联邦政府鱼类和鱼类栖息地保护项目主任布拉德·法诺斯告诉麦克菲尔，该部门无法确认河中有多少卵，因为这取决于鱼类的种类、成功产卵的数量、雌性的大小以及在洄游过程中发生的自然死亡人数。法诺斯也回应了管道公司的说法，即这项工作不会影响鲑鱼卵。
他写道:“没有理由相信任何正在孵化的卵受到了莫里斯河下定向钻的影响。”他还补充说，监测没有发现任何迹象表明该地点的鱼类或产卵床受到了“身体或行为上的影响”。
根据记录，法诺斯在给麦克菲尔的电子邮件中使用的确切措辞在该部门收到Coastal GasLink的信息两小时后就进行了内部讨论。但该部门又过了19天才做出回应。
太平洋鲑鱼基金会(Pacific Salmon Foundation)的分析师埃里克·赫兹(Eric Hertz)表示，从技术上讲，加拿大渔业和海洋部无法确认鱼卵的确切数量，但他不明白为什么该部门不愿意分享Coastal GasLink的数据。
他说:“他们得到了行业提供的估计数字，所以他们不能传递这个数字，或者他们选择不传递这个数字，这令人惊讶。”他补充说，他也对缺乏透明度感到担忧。
尽管Coastal GasLink指出，保守估计有27.3万个银鳕卵，但面临风险的鲑鱼的实际数量可能要高得多。在给渔业官员的电子邮件中，管道承包商指出，每窝雌鱼可以产下2000到7000个卵。在这条河里产卵的不仅仅是银银鳕。根据行业调查，这条管道是13种鱼类的栖息地，其中包括鳟鱼、七鳃鳗、钢头鱼、山白鱼和所有5种太平洋鲑鱼。
鱼类和野生动物检查员很少能够监督施工。Coastal GasLink已经封锁了通往工地的通道，并告诉酋长和他们的支持者，如果他们无视警告，他们将被逮捕。据Wet 'suwet 'en渔业官员说，TC Energy告诉代表世袭酋长运作的行政机构Wet 'suwet 'en办公室，任何想要进入现场的人都需要提前24小时通知，并安排私人保安陪同。
纳莫克斯世袭酋长说，如果联邦渔业官员掌握了数据，那么让公众获得这些信息是至关重要的。
“他们在那里是为了保护鲑鱼和其他鱼类，”他在一次采访中告诉独角鲸。他说，当数据被“掩盖”时，人们就会相信管道的建设不会破坏环境，他指责政府官员“只是在领土上撒点仙尘”，制造一种“一切都很好”的印象。
Coastal GasLink还在去年11月发送的一封电子邮件中告诉联邦官员，他们正在考虑安装振动监测器，但该公司和国土安全部都没有证实是否会按计划进行。
“我们已经绘制了产卵区域的地图，这样我们就可以把监测器放在最佳的采样位置，避免干扰任何redds，”Coastal GasLink的一名承包商在电子邮件中写道。
加拿大渔业和海洋部表示，该公司这样做是为了回应“持续的公众担忧”，但没有证实它是否核实了从该公司收到的信息。
“通过与CGL的对话，DFO了解到沿钻井路径的振动监测是在河流的东西两侧进行的，使用位于潮湿溪流外的检波器，以避免对[产卵床]造成任何潜在的干扰，”该部门的一位发言人告诉独角鲸。
Coastal GasLink的电子邮件指出，“环境检查员每天都会访问该地点，检查是否符合许可条件”，行业生物学家“自隧道工程开始以来”一直在全天候监测水质。
加拿大渔业和海洋部没有直接回答是否参与了现场的检查或水质监测。
正如《独角鲸》最近报道的那样，渔业官员在10月下旬决定避免在他们认为是“紧张地点”的地区进行监测，因为他们认为土地捍卫者、警察和管道工人之间存在冲突。政府内部消息显示，联邦执法人员以破坏公物为借口，不进行必要的检查。
Wet 'suwet 'en办公室的渔业经理沃尔特·约瑟夫(Walter Joseph)说，他与渔业官员合作的经历是积极的，栖息地问题或担忧得到了妥善处理。但他表示，监控是一项挑战。
“从他们与CGL合作的情况来看，当地直升机公司与CGL有很多业务往来，并且不愿意让DFO在他们的网站上低空飞行而危及他们的工作，”他在一封电子邮件中告诉独角鲸。“当他们这样做时，CGL会打电话给直升机基地投诉。”约瑟夫说，在他飞过河流渡口附近的建筑工地后，管道工人在史密瑟斯的办公室停下来抱怨。
联邦机构证实，河流系统为许多鱼类提供了重要的栖息地，但没有直接回答渔业官员是在地面上还是在上面监视渡口。
发言人说:“摩利斯河被认为是重要的鱼类栖息地，在管道过境地点附近，有许多鲑科鱼类在此产卵。”“由于这种敏感性，DFO建议避免在该位置进行溪流工程。”
“监管机构的解释是，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可能会产生影响，这就是证据，”赫兹说。“可能会有影响，但他们不愿考虑这个问题。”
“考虑到鲑鱼在斯基纳和该省其他地方的重要性，有一个独立的机构来确保以最适合鲑鱼的方式进行工作是很重要的，”他补充说。“令人担忧的是，DFO正在依赖这些公司来报告自己的情况。”
在联邦和各省的投资中，仅在过去的四年里，就有超过9亿美元被分配到太平洋鲑鱼保护计划中，其中包括在韦津瓜的红眼恢复计划，该计划支持了该流域三分之一的奇努克鲑鱼。随着整个地区的种群数量在长达数十年的下降中继续进一步下滑，任何可能损害鱼类或鱼类栖息地的行为——从非法偷猎到大型工业项目——都受到了立法和法规的挑战，这些立法和法规旨在防止物种灭绝。
这一切都是基于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数据:多年的实地研究、全面的气候变化模型、水化学计算、与原住民、学术界和工业界的合作等等。有一个复杂的官员网络，负责监督旨在控制个人和公司的法律法规。自然资源保护人员在河流上漂浮，检查运动渔民的执照，而合规和执法人员则乘坐直升机从天而降，以确保重型设备操作员不会将有毒物质泄漏到有鱼的溪流中。
Coastal GasLink管道全长670公里，大致相当于温哥华和卡尔加里之间的距离。这条路穿过北部的落基山脉，穿过大片被几十年的砍伐留下坑坑洼洼的森林，上升到冰川覆盖的海岸山脉，最后下降到太平洋。在这片土地上修建天然气管道意味着要穿越700多条小溪和河流。
尽管该项目涉及国际范围——代表一个由外国控股公司组成的财团，将来自bc省东北部大量页岩矿床的水力压裂天然气输送给亚洲的买家——但管道的监管主要由省级监管机构负责。这是因为建设是在省界内进行的。
主要的监管机构是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石油和天然气委员会(该委员会于去年10月悄然宣布更名并扩大其监管职责)和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环境评估办公室。
自2019年开始建设以来，沿海天然气链一直在努力防止沉积物进入湿地、湖泊和河流。沉积物减少了鱼类栖息地的可用氧气，并可能使大量鱼类窒息。由于该公司的失职，卑诗省环境评估办公室(Environmental Assessment Office)对其进行了数十次谴责，并对该公司处以超过45万美元的罚款。然而，该公司仍在努力控制这一问题，并将其列为成本飙升的原因之一——2月1日，TC能源公司宣布，该管道的价格现已修订为145亿美元，比最初估计的价格高出一倍多。
麦克菲尔说:“这个项目是徒劳的。“这对该省、联邦政府和沿海天然气管道公司来说都是一件无聊的事。”
如果该项目违反联邦法律，加拿大环境和气候变化部门的官员可以介入。
“由于这个问题目前与湿地和鱼类栖息地的侵蚀有关，但不涉及向鱼类水域释放有害物质，[加拿大环境和气候变化]执法部门没有参与此事，”一位部门发言人在电子邮件中告诉独角鲸。它后来在后续回应中补充说，在某些情况下，有害物质的沉积可能包括沉积物。
“鸡蛋和砾石中的任何东西都将是一个大问题，”赫兹说。“鱼苗或幼鱼有一定的移动能力，可以找到不那么浑浊的地方，但对于一条正在发育的鱼来说，在砾石中，你会被困在你出生的地方。”
吉蒂姆氏族首领斯莱多·莫利·威克姆指出，无论是省级政府还是联邦政府，都对吉蒂姆氏族的土地和水域没有管辖权。1997年，加拿大最高法院的一个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案件确认，加拿大从未放弃对这22000平方公里领土的权利和所有权。
但她表示，加拿大仍有责任保护土著人民的权利。
“作为原住民，联邦政府对我们有责任。我不是说他们有管辖权，但他们对土著人民负有法律责任。DFO也是如此。”
加拿大渔业和海洋部告诉《独角鲸报》，他们通常不参与卑诗省的项目流程，但会监督“省级项目决策，并关注任何相关的渔业法或濒危物种法监管决定。”
然而，根据内部文件，联邦机构似乎与Coastal GasLink保持定期联系，并对工地进行定期检查。
例如，今年10月，管道公司向该部门的渔业保护生物学家寻求许可，在规定的“最低风险”窗口之外，在Wet 'suwet 'en领土上一条有鱼的溪流中工作。沿海天然气链还需要定期提交报告，并使该部门及时了解对栖息地的任何负面影响。
“他们在没有人知道的情况下参与进来，这在我看来有点可疑，”韦翰说。“他们什么也没说，他们没有以任何方式支持我们找到信息，找到问责程序，这是我们需要的关键信息，以保护我们的领土，我们的鱼和我们的水。他们为什么一直隐瞒自己参与其中的事实?如果有的话，你会认为他们会对此保持透明，以证明他们在尽职尽责。”
有这么多政府机构参与其中，很难知道该向谁寻求答案。麦克菲尔说，弄清楚哪个机构对各种保护问题有管辖权一直是令人沮丧的主要原因。她说，在向省级和联邦监管机构发送第一封冗长的电子邮件之前，她花了数周时间试图通过电话与监管机构取得联系。
“我们得到的这些答复不包括问题的答案，完全是在试图逃避责任，在某些情况下，是完全误导或过时的信息，呈现了一个不存在的现实。”
当涉及到各种政府监管机构如何以及何时相互沟通时，事情变得更加模糊。
联邦渔业部表示，它一直在与卑诗省协调“与他们的项目监测有关的具体问题，这些问题与DFO的任务相交叉，反之亦然。”
但联邦和省政府都回应了独角鲸的信息自由要求，称他们没有bc省环境评估办公室和联邦渔业官员在2022年9月1日至11月24日之间的通信记录，当时沿海天然气链接公司正在进行穿越鲑鱼河流和支流的主要工作，管道公司继续与侵蚀和沉积物控制问题作斗争。
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环境与气候变化战略部的一位发言人证实，在此期间，他们没有就管道问题与联邦机构联系，并指出环境评估办公室在“河流工程和过境”方面处于联邦部门和能源监管机构的次要地位。
这位发言人在一封电子邮件中写道:“这是一个跨司法管辖区的问题，许多联邦和省级机构都参与了对鱼类栖息地影响的潜在原因和潜在影响本身的监管。”他们还说，在秋季的几个月里，该省没有发现任何需要跨部门沟通的违规行为。
“这些机构都知道彼此的任务，也知道哪个机构是应对事件或确保遵守栖息地保护要求的最佳监管机构。”
在卑诗省评估办公室和省能源监管机构之间的类似通信请求中，“独角鲸”被告知“没有找到任何记录”。
赫兹表示，出现混乱并不奇怪。
他说:“我认为，让这么多不同的实体参与进来，是导致这类问题出现的原因。”“谁应该跟踪什么?”这似乎很麻烦。”
对麦克菲尔来说，保护鲑鱼的最好办法是管道工人。
她说:“有很多人都在努力为自己和家人过上体面的生活。”“我想让这些人成为我们的耳目，因为我们的监管机构没有。我们需要在这条管道上工作的当地人继续工作——这正是我们想要的。如果他们发现了什么，我们需要他们说些什么，因为省级和联邦的监管机构都没有这样做。”
马特·西蒙斯，《独角鲸》当地新闻倡议记者
